原本文一一打算亲自去拜访欢喜公,可在听说了她想要拜访之后,欢喜公亲自带着礼物探望。
在会客室里,文一一见到了欢喜公莫特,他还是和过去一样披着黑色的披风,整个人拘束的坐在对他来说窄小的椅子里。
两人互相问好之后坐下,仆人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后,立在了一旁。
“斯梅德利,你也坐下吧。”文一一扭头看向在自己身后的斯梅德利。
“谢谢,我站着就好。”斯梅德利拒绝了。
在文一一被迫卧床静养的这些天,斯梅德利一直跟在文一一身边寸步不离,和欢喜公莫特交谈的时候,他就打着绷带吊着手站在文一一身后,几乎快成为贴身保镖了。
虽然能够理解他这是过度担心的应激反应,不过文一一觉得在这个安保措施再次升级的庄园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刺客,就算有估计也会被瞬间拿下……
而且斯梅德利的伤怎么看都比自己严重得多,文一一看他站救了自己都会难受。
不过现在有欢喜公莫特在,文一一也不太好花更多时间去劝,于是打算尽快把店员的事情谈好好让斯梅德利能休息。
文一一看向了欢喜公莫特:“明明是我有事找您,却麻烦您亲自来这里。”
“即使不来找我,过几天我也要拜访您,听说您被混血袭击了,”这么说着的欢喜公看上去十分愧疚,似乎文一一被袭击是他的错一样,“抱歉。”
文一一没料到欢喜公上来的第一句:“为什么你要道歉?”
“因为袭击你的是混血……”欢喜公愧疚的回答。
“可是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文一一迷茫的问。
“我一直都负责王国内混血的管理,是我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才让您遇到危险。”欢喜公从局促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向文一一深深的鞠躬,“我感到非常抱歉,这次的治疗费用我会全部负责。”
“不用不用。”文一一也急忙站起来把欢喜公服了起来,“你也不可能管到每个人啊?而且奥克鲁斯是杀手,错的也是雇佣他杀人的人吧?”
“即使如此,没能管理好混血也我的责任。”欢喜公沉重的回答。
文一一哑然。
她是没想到欢喜公负责的竟然是这个,老实说……就算这个也没必要这么内疚啊,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管到每个混血。
“我也追查了袭击你的刺客,据说斯梅德利说他已经死了,据说被一只猫型魔兽带走了尸体,但目前依旧没能找到尸体的下落,还在进一步追查中,后续有新的发现,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您。”
……真的死了吗?
文一一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
虽然被奥克鲁斯刺杀,但是文一一依旧没法对奥克鲁斯产生多么深刻的恶感,比起恐惧,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惆怅。
没发现尸体的话,是不是还没死呢?
如果没死的话,奥克鲁斯还会继续刺杀自己吗?
这一刻,文一一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奥克鲁斯活着了。
从原着《为送信》中,她了解到的背景是人类与魔族交战,而人类对王国内的混血态度冷淡,而法尔和欢喜公一直努力改善王国内混血的地位。
在她阅读的过程中,原着小说男主罗伊和普通轻小说男主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和漂亮妹妹邂逅,和牛逼配角邂逅,最后完成了整个故事。
当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三个混血却都和健全的正常人不太一样。
第一个遇到的飞岚算是正常了,只是轻轻的夸奖几句就可以瞬间对她好感爆炸,在最早期的旅途之中对自己百般维护,即使是面对法尔,也会站在自己的立场;
虽然以既得利益者的角度来说话显得白眼狼,但是文一一还是觉得,一般人是不会因为被某个人夸了就死心塌地的……
奥克鲁斯更是重量级,活得邋里邋遢,吃饭大多数时候都靠猫养,虽然是杀手,却有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甚至可以为了这种仪式感将自己个人的感情放在第二位,宁愿自杀也不放弃。
欢喜公莫特会将一个人类根本没法承担的‘整个混血的错’全部归为自己的责任,最后更是自杀式刺杀魔王。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至于刚才您所说的雇主,还有什么更详细的信息吗?”欢喜公问道。
文一一回神:“是有一些,我已经和法尔说过了,他现在正在追查,他说很快就会有结果,就不用麻烦您了。”
“这样。”欢喜公点点头,“那么,还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一一小姐?”
“对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文一一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只要我能做到。”欢喜公承诺,“请说吧,一一小姐。”
“因为我想找一些靠谱的混血,能不能雇佣你的手下呢?”文一一双手合十,期待的看着欢喜公。
欢喜公沉默了一会,问道:“你需要他们做些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地方,将具体的要求告诉我,我才能安排合适的人手。”
“我想要一些心灵手巧,能说会道的人,”文一一想起自己的安排,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能和人类长得像最好,不能也没什么关系,重点是要脾气好。”
这么一串信息说下来,欢喜公心中也有了一定的猜测,他问道:“你是想要打探情报?”
文一一兴奋的说:“我要开一家冰激凌店!”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完,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
欢喜公:“……冰激凌店?”
文一一:“……打探情报?”
“开冰激凌店找混血干什么?”莫特迟疑的看着文一一,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是需要他们搬运材料吗?”
“当然不是了,我想要他们去当店员。”文一一说完,又有些迟疑的想,“不过好像店员确实要搬材料。”
莫特皱眉:“恕我直言,如果店员都是混血的话,您的店铺恐怕没有人会光顾的。”
“所以我才说最开始要一些和人类长得比较像的,看起来很亲切的混血啊。”文一一讲解,“我们要慢慢滑坡,等到他们接受了再让更多的混血去当店员。”
莫特依旧皱着眉:“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是给双方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吧。”文一一回答,“明明都生活在一个国家,却用血统去区分彼此不是很奇怪吗?”
“这是没办法的,因为魔族杀了太多的人类了。”莫特缓缓地说,他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声音紧紧绷着,“看到混血,人类就会想到那些因为战争死去的同胞……”
“可你们也是受害者啊。”文一一说。
莫特看向了文一一,似乎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一样,表情恍惚。
“我能够理解很多人没法接受混血,可是,人类中也不全是好人,混血里也不全是坏人,我只是想给那些不是坏人的混血一个机会。”文一一认真的说,“用美食做桥梁,将双方链接起来,这样不好吗?”
“可以做到吗?”莫特声音有些迷茫。
面对莫特的问题,文一一很坦率:“我不知道,但是,试试也不亏啊,反正不会更差了。”
莫特沉默了片刻之后,点点头:“……你说得对。”
“太好了,所以你答应了吗?”
“是,我会派手下来的。”莫特缓缓地说,“试试也不会损失什么。”
能从莫特这里要到人,文一一也很高兴,不过她还是提醒:“不过肯定会有很多困难,可能还会有人来找茬,所以我觉得还是让脾气比较好的混血来做店员比较好。”
“没关系,他们都习惯了。”莫特说。
……这种事情可习惯不得啊!
文一一忍住了吐槽的冲动,继续说自己的安排:“前期投入收回成本之后,挣到的钱我想要全部捐给孤儿慈善基金。”
“慈善基金?”莫特迷茫的重复了一遍,不理解这是什么。
文一一没想到这个世界连慈善基金这个概念都没有,只能解释:“就是设定一个账户,里面的钱都是只给孤儿们用的专项专款,比如建立孤儿院啊,或者是培训他们有一技之长啊什么的,都可以从里面提款。”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莫特点点头,问道,“我也可以向这个孤儿慈善基金捐款吗?”
文一一没想到自己才提出慈善基金这个概念,就拉到了第一笔赞助:“当然可以了,不过我觉得这么有意义的第一笔钱还是由冰激凌店捐起来,然后我们就可以用媒体炒作……”
“媒体炒作?”莫特又一次迷茫了。
文一一不得不给奥克鲁斯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舆论宣传:“就是在主流杂志上刊登‘震惊!混血花光积蓄开冰激凌店,挣钱竟是为了这件事……’,对民众的眼球狂轰滥炸,给他们洗脑。”
没错,她的确写不了《我有一个梦想》这样发人深省的演讲,但是她可以写《八旬老汉半夜痛哭,竟是混血上门送温暖!》《震惊!某地聚集大量六岁儿童!内部员工曝出惊天内幕!》啊!
《我有一个梦想》实在是太曲高和寡了,她这才叫深入人民群众中去!
“你花光了全部积蓄吗?”莫特立刻关心起来,“没钱的话,我可以出资开店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夸张的说一下。”文一一回答。
莫特:“……”
“我们可以这么写,几个混血从小被人类排挤,他们最初的痛苦和迷茫,仇恨所有人类。可后来遇到了愿意关心他们,帮助他们的老爷爷,在老爷爷的关怀下度过了愉快的时光,结果老爷爷生病死了。”虽然试着默写《我有一个梦想》的时候文一一啥都想不起来,但是这种套路剧情她真是张口就来,“在老爷爷临死之前,告诉这几个混血,他曾经有一个孩子,在战争中走丢了,不知道孩子现在还活着没有。”
莫特表情凝重:“可是这个和开冰激凌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的,”文一一继续编,“这个老爷爷有一个做冰激凌的秘方,他孩子最喜欢吃他做的冰激凌,他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孩子再吃一口自己做的冰激凌。”
莫特:“……遗愿难道不是找到自己走丢的孩子吗?”
斯梅德利:“噗。”
“你管嘛,人都要死了,说点心里话不行吗?”文一一喷回去,“总之,为了让老爷爷的孙子吃到冰激凌,几名混血倾家荡产,凑钱开了这家冰激凌店。”
莫特:“……这个故事和孤儿慈善基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这就是这个冰激凌的由来,冰激凌挣到钱之后捐给孤儿基金会,不就和孤儿基金会产生联系了嘛。”文一一说,“捐钱的理由就是,虽然没找到老爷爷的孩子,但是他们要守护天下所有孤儿。”
“不能一次就放完所有故事的,等过上一段时间,我们把这个捐钱的消息放出去,这就是第二波流量了,懂了吗?”
“……哦。”莫特不明白,但是大受震撼。
“那就这么定了,你记得和你的手下串通好,让他们按照这个故事的设定来,别说漏嘴了。”文一一叮嘱,“选好手下之后,记得来我这里培训怎么做冰激凌和气泡水。”
莫特:“……好。”
送走了恍恍惚惚的莫特,文一一急忙把站在她身后的斯梅德利拉着坐了下来,关心问道:“站了这么久,你累不累?”
“没什么,别担心我。”斯梅德利回答,顺从文一一的力气坐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文一一给斯梅德利到了茶水:“你觉得我刚才说的办法怎么样?”
斯梅德利思考了片刻,中肯说道:“或许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我认为第一家店开在王都会更容易被接受一些。乌木城距离前线距离很近,这里的人对混血的敌意更重一点。”
“的确是这样。”文一一说,低头看着杯子,“可是我想做点什么。”
不管是为了飞岚,或者是为了欢喜公,或者……是为了奥克鲁斯,她心里压着一种莫名的恼火,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下来。
斯梅德利凝视着文一一,轻轻的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那就去做吧,一一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那好呀,”文一一立刻借机说,“那你能不能别每天跟着我,好好把伤养好可以吗?”
斯梅德利微笑了起来:“抱歉,一一姐,这点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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