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穗不紧不慢,一笔一笔给大家算。
她每回买菜买肉都记账,且肉都是从屠户那里取货,随时可去问,不怕别人说她抬价作假,只是肉都是新鲜好肉,做生意买的数量多,加起来可就不便宜了。
“叁两七钱,喏,都在这里,你们可以看看。”何穗说完,蔡秀脸都白了,她手指拽紧钱袋,等村长看过确认无误后,才颤着声音开口:“怎的要这么多?”
“你白拿人的当然不觉得多,这肉是我两天的量呢,我们是拿来做生意的!”何穗别的懒得说了,就等着她掏钱。
蔡秀不情不愿,肉痛万分,何冬生何尝不是,但他觉着太丢人了,直接夺了钱袋掏出银子往何穗怀里扔,“拿了钱赶紧走!今日我便当打发要饭的了!长辈拿你一点肉,你竟要闹到报官,这要让祖宗知道了,定然不得饶恕你们一家!”
这种话何穗根本懒得听,拿了钱和棉褥等物,谢过村长和帮他们说话的众人,和江子骞走了。
等他们一走,何冬生便跳起来狠狠打了蔡秀两耳光,他气得破口大骂:“都怪你个婆娘,老子说别拿了别拿了,你非要往盆里塞!都装不下洒出来了还要塞!这回好了吧,一下买了叁两七钱的肉,吃死你这个烂嘴婆娘!”
蔡秀心里委屈啊,她也就是想占点便宜而已,谁知道会搞成这样,以往何穗一家真真挺好欺负,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正打骂争吵着,何兰儿从外面回来,她瞧见父母吵架,也没关心他们怎么了,问:“娘,饭好了么?”
这话平日里何兰儿天天问,但此时一开口,便像是一桶油浇在了火上,往日对何兰儿无比疼爱的何冬生突然朝她怒吼:“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啥事也不知道干!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还不去找活儿干,成天偷懒!从明日你便去县城秀坊找活儿干!”
他又吼又骂,何兰儿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蔡秀原本就一肚子委屈和怒气,这会儿瞧见何冬生骂自己宝贝女儿,气得撸起袖子要跟他打架。
两人眼看着要打起来,何兰儿连忙抹着眼泪去劝,却也不知是谁的手将她猛一推,何兰儿跌坐在地,顿时皱眉捂着肚子喊:“哎哟,疼……娘,我肚子疼……”
吵得正凶的夫妻俩并没过多关注何兰儿,等蔡秀不敌何冬生被一耳光甩在地上后,才发现何兰儿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就连额头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蔡秀吓了一跳,顾不上自己被打,连忙去扶何兰儿,可何兰儿浑身发软怎么都使不上气力。
这会儿,就连在盛怒上的何冬生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以为何兰儿是撞到了哪里,慌忙往外跑,找来了村里的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原来在县城药铺干过活儿,后来年龄大了便告老回了村子,村里谁家不舒服,都是找他。
这会儿大夫将何兰儿的脉象细细把过,眉头渐渐皱起,他似是不信,重新把脉片刻,而后起身指着何兰儿长叹一声:“你家闺女,这是有了身子啊!”
话一出,何冬生和蔡秀都愣住,但不等大夫再开口,蔡秀就叉了腰唾沫横飞地骂:“你个老不羞!我女儿还未曾出阁,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看你就是个狗屁,啥玩意儿都不会!”
大夫向来心善,村里人一些小毛病找他,他都不会收费,故平日里在村子很受人尊敬,可今日万万想不到自己替人看了病,还被破口大骂,大夫气得不轻,丢下一句“她有小产迹象,再晚些只怕是保不住”便拂袖走了。
蔡秀不依不饶,还追出去骂了几句才返回来,而何冬生,懵懵地看着床上的何兰儿,心里脑子一阵发空。
“你找这糟老头子干什么!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给人看病呢!”
在蔡秀的抱怨声中,何冬生回过了神,他脸色发青发黑,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将何兰儿背起放在家里拖谷子的小推车上,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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