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鹊这个人的传闻很多:他唸过4个大学、他家很有钱、他姐姐是明星、他混过黑帮、他曾经因杀人待过少年监狱……等等,大概还有一些我已经忘记。他的到课率与我同样都是全班倒数,但只要他有来上课,态度都很积极,有时候提的问题甚至会得到教授的称讚,就像是一个用功的学生一样。蓝鹊常去图书馆,借了书就走,从不逗留。他的午餐时间通常不超过10分钟,就匆匆地赶往下一个地方(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他看起来总有做完不完的事和赶不完的时间。所以,那一天他会停下来与我搭话,实在令我意外。后来,我们就变成好像朋友了。他是大学里第一个令我感到亲切的人,我说不上来为什么。至于对他的流言,他从没正面回答过我。确实是很意思的说法,他总是这样说。
*
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我记得自己考得很差。还有我那对从未停止争吵的爸妈终于离婚了。这真是解脱,不管对他们或对我。他们问我想跟着谁一起生活时,我只说了随便。事实上,我想大声对他们说:我只要一个人生活。就像许多幻想的美好时刻,这些话只存在想像里。为什么我都是大学生了,还要玩这种二择一的蠢游戏?我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被圈在了一亩小天地,就算身体长大了,出了外围的栅栏,我什么都做不到。而且我的这一亩小天地早就变得荒芜一片,再没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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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愉快得跟在我身后,从早上开始,它就弄得我心烦。它不时得用鼻子挠着我的头发、碰碰我的脸颊,彷彿它发生了什么好事,我完全没兴趣,我只想着下午的期中考补考和晚上的打工时间,我能不能顺利撑过。我边想边吃着自己面前的牛肉麵,不断从筷子上滑下的麵条,彷彿正在嘲讽我对事情的漫不经心。远远得我看到小菁也在食堂吃饭,儘管现在是人潮汹涌的午餐时段,她仍很显眼。我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干嘛?」她的语气仍带着一贯的不悦。
「想与你聊聊。」
「你不是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见吗?」
「我的意思不是那样。」
「你想解释什么?」
「我解释不清楚。我只能说如果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你这说法就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没有解释事情的天分。我向来只会把事情搞得混乱。我想的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两者之间的距离总是无法缩短。但,我想跟你聊聊。」
「……你想聊什么?」
「你现在过得如何?」
「你真的很不会聊天欸」,她忍不住对我笑了一下,「你好像都不会进步。」
「这句话起码不会错。」
「我吗?」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参加了学校的扶轮社,偶而去邻近的社区帮忙。然后学了爵士鼓,剩下就是一天一天得倒数日子吧。」
「为什么要倒数日子?」
「今年网路上不是都在传12月21日会世界末日吗?」
「这都只是没有根据的网路谣言,不是吗?」
「我知道阿,但心里总是会有期待。」
「一边服务人群,一边期望世界末日。你可真是疯子。」
「所谓优越的知性,就是一方面抱有两种相互对立的概念,一方面又能充分发挥两者的机能。这样你懂吗?」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句话的?」
「不告诉你。」,我其实想告诉她,我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不过看她笑得那么得意,我想还是算了。就像在图书馆里偷偷看着她一样,我从来不想错过每一个她在瞬间露出的美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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